【摘要】面对小农户经营规模有限、农业生产成本攀升、自然灾害频发及市场信息不对称等多重制约，农民依托农业增收，尤为迫切且充满挑战。适度规模经营通过优化资源配置，实现农业生产标准化与机械化，从而降低成本、提高效率与质量，为农民增收奠定坚实基础。通过土地流转与集约经营，家庭农场模式有效促进资源优化配置，提高生产效率与农产品质量。发展特色农业，成为提升农业附加值的核心路径，其地域性、独特性和不可复制性特征，为农民开辟新的增收渠道。此外，创新农业新业态，如数字农业与共享农业，以科技力量赋能农业，培育农业发展新动能。
【关键词】农业 适度规模经营 特色产业 产业融合 【中图分类号】F323.8 【文献标识码】A
促进农民增收是我国“三农”工作的核心议题。2025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，“促进农民就近就业增收”。通过农业经营实现增收，不仅是吸引高素质农民投身农业、构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必要前提，而且是保障农业安全、推动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要素。农民增收是促使农业成为具有吸引力的产业的重要基础。
然而，我们必须清醒认识到，农民依靠农业增收仍面临诸多困难。例如，小农户经营规模有限，难以形成规模效益；农业生产成本逐渐增加，农产品价格波动；干旱、洪涝等自然灾害频发，导致农业减产；水土流失以及土壤、水源污染等问题，影响农产品质量和产量；现代农业技术支持不足，新技术普及程度较低；资金投入不足，制约生产规模的扩大；农民获取准确市场信息的渠道有限，销售渠道不畅等。解决农民就近就业增收问题，是推进乡村全面振兴进程中一项具有挑战性的课题。解决这一问题需要秉持系统思维，加强顶层设计，并采取综合措施。本文将从适度规模经营、发展特色农业、推进产业融合以及创新农业新业态四个维度，探讨如何实现农民依托农业增收，助力乡村全面振兴。
适度规模经营：发展家庭农场，提升农业生产效益
农业小规模经营通常被视为制约农民增收的关键因素。有学者指出，小农经济阻碍劳动生产率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，导致小农收入水平较低。鉴于农民在农业经营中的主体地位不可动摇，适度规模经营是促进农民增收的有效途径。所谓适度规模经营，是指在既定的土地、劳动力、资金和技术等生产要素投入下，通过优化资源配置，实现农业生产效益最大化的经营模式。该模式能够有效化解传统小农生产中生产效率较低、成本较高、抗风险能力较弱等问题。通过适度规模经营，可以实现农业生产的标准化与机械化，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与农产品质量，降低生产成本，增强农业的市场竞争力，为农民增收筑牢根基。
不过，关于“适度”的界定以及适度规模经营的主体认定，在理论与实践层面均存在显著差异。有人运用数学模型计算适度规模，但因过于复杂而难以进行实际操作。有人则认为，适度农业需依赖资本下乡或“第三方”力量，这种观点存在诸多主观臆断成分。本文认为，适度规模即现有技术条件下家庭农场的规模。家庭农场本质上是传统农户的拓展形式，以家庭劳动力为主要生产力的农业生产经营单位。家庭农场需满足三个基本条件：其一，以家庭劳动力为主，以此区别于雇工农场。其二，具备一定规模，可以发展融合产业，实现家庭农场成员充分就业，从而区别于小农户。其三，拥有较高收入，且主要来源于农场经营，以此区别于兼业农民。家庭农场的规模既涵盖经营面积的扩大，又涉及经营内涵的丰富。例如，夫妻二人作为主要劳动力，拥有2亩地，搭建两个温室大棚种植蔬菜，此类小微家庭农场便属于适度规模的一种类型。这些家庭农场以农业生产为职业，积极引进新品种、新技术，精耕细作，顺应市场需求，既有稳定收入，又具备可持续发展基础。而对于平原地区从事粮食种植的农民而言，随着农业机械自动化程度的提高，适度规模可以是数百亩甚至数千亩。因此，从农户收入角度考量，适度规模就是在家庭成员能力范围内，满足家庭经济收入需求的规模。而那些主要依靠雇工经营、追求短期效益的承包大户等，则不属于家庭农场的范畴。
实现适度规模经营的途径主要有土地流转与集约经营。土地流转是达成适度规模经营的重要前提。通过土地流转，可以将分散的土地集中起来，形成较大规模的集中连片种植或养殖区域，为农业规模化生产创造有利条件。但目前个别地方推行的“有偿”流转，甚至鼓励农民通过流转获得所谓财产收入的方式，可能难以催生稳定的家庭农场。具体而言，存在以下两个问题：一是高额地租阻碍适度规模家庭农场的形成。一般地租水平与农民种粮一年的收入相当，若经营者同样用于种植粮食，收入与土地租金相互抵消，这样的经营模式对家庭农场缺乏吸引力。二是流转土地缺乏稳定性。家庭农场唯有在土地稳定的前提下，才能形成稳定的预期和投入，获得珍惜土地、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。因此，政府应积极探索承包地的退出机制，引导已进入城市或拥有其他稳定就业渠道、无力耕种的人员退出承包地，为有意愿从事农业的人员建设稳定的家庭农场创造条件。
农业集约经营是指在特定面积的土地上，集中投入较多的生产资料与劳动力，运用先进的技术与管理方法，力求在较小面积的土地上获取高额产量与收入的一种农业经营方式。集约经营可以通过增加生产要素投入来实现。一方面，借助先进的设施农业、农业机械、灌溉设施等，提高农业生产的物质装备水平。另一方面，通过提高土壤肥力、防治病虫害、使用优良品种、铺设地膜等措施，增加单位面积产量、提高农产品品质。此外，AI技术和颠覆性农业技术的应用，为小微家庭农场提高效益提供了更多可能。适度规模家庭农场的收益还依赖于政府的精准补贴力度。农业具有公共物品属性，且面临自然灾害与市场风险等。这决定了农业需要政府补贴支持，以稳定农民收入、保障生产连续性，确保农产品供应充足。研究表明，加大对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生产型补贴，有助于推进农业科技的应用，促进农业生产向规模化、集约化转变，进而提高农民收入、刺激农业生产、保障粮食安全。农业补贴还有助于保障关键农产品的自给能力，减少对外依赖，抵御低价进口农产品的冲击，保护本国农业产业链安全。适度规模经营配合政府精准有效的补贴，是增加农民收入，尤其是种粮农民收入的重要条件。有效的农业补贴需要精准识别目标群体，避免出现腐败与资源错配现象。家庭农场作为契合农业特点的直接生产者，对其进行补贴可有效提高生产积极性，维护国家农业安全与农业可持续发展。因此，需完善农业补贴精准识别机制，利用大数据和区块链技术追踪补贴流向，确保补贴发放的透明公正，防止农业补贴出现“跑冒滴漏”问题。
发展特色农业：提升农业附加值的核心路径
发展特色农业是实现农民增收的重要途径。特色农业是指在特定自然条件、资源禀赋与文化背景下，依托农业与农村特色资源所形成的，具有独特优势和市场竞争力的农业产业形态。其是天时、地利、人和在特定地区农业产业中的集中体现。部分地方发展特色农业遭遇挫折，究其根本原因，就在于未能准确把握特色农业的内涵。例如，有人将新品种推广视为特色农业，有人将创新栽培措施等同于特色农业，亦有人将创意农业当作特色农业。实际上，任何事物若可普遍推广，则不具备特色农业的本质属性。
特色农业的主要特征可归纳为以下三个方面：一是农业类型的地域性。特色农业与特定地域的自然条件、文化传统或历史资源深度绑定，脱离该地域环境便难以存活或复制。例如，云南普洱茶依赖于当地独特的山地气候与土壤成分；景德镇陶瓷不仅依托当地瓷土资源，而且与千年制瓷技艺与传统工匠文化紧密相连。二是农产品品质的独特性。特定地区的温度、降水、光照、土壤成分等自然条件赋予农产品独特品质，而独特的地方品种、特殊技术与工艺亦可造就农产品的独特性。例如，黑龙江五常大米的独特性是自然禀赋、品种优势、传统技艺与现代管理共同作用的结果，其“地理基因+品种密码+人文匠心”的模式，为特色农产品提供了经典范例。三是不可复制性。由于核心资源或技术的独占性，其他主体难以在短期内复制其产业模式或生产出类似品质的产品。不可复制性可通过自然垄断实现，如武夷山大红袍茶产地，是丹霞地貌、立体气候、生物群落与传统工艺共同构建的“生态—人文耦合系统”，这种系统差异使得其岩骨花香无法异地复刻。不可复制性亦可借助技术实现，如荷兰花卉育种技术通过专利保护，在全球种苗市场形成垄断地位。
正是特色农业的上述特征，使其具备独特的竞争优势。地域性形成的天然优势，令其他地区难以通过简单模仿超越。农产品品质的独特性，在产品功能、文化或情感价值上形成难以被替代的消费群体，成为市场定价权的来源，可有效避免同质化竞争，降低外部竞争威胁。特色农产品满足的是特殊人群的特殊需求，追求的并非“规模大”，而是“品质精”。多数特色农产品虽属小众，但具有稀缺性。因此，特色农业产品的附加值成为农民增收的重要渠道。
我国特色农业资源十分丰富，涵盖特色种植、养殖，以及特色农产品加工、美食制作、乡村手工艺等多个领域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任何地区均具备区别于其他地区的产业优势，能够生产出相对独特的优势产品。在传统社会，特色农业的发现是漫长农业实践中自然选择的结果，具有低效性与偶然性。而现代特色农业发展可借助现代手段和科技优势，构建特色资源的系统化挖掘体系与特色产业发现机制。在自然资源层面，建立包含气候、土壤、水系、生物多样性的地理信息系统；在产业资源方面，深入调查农业的类型划分、发展变迁历程，以及地方品种资源和传统栽培经验等；在文化资源层面，通过当地生活方式调查、非遗传承人访谈、地方志梳理、民俗活动记录等方式，提炼文化符号；在历史资源层面，挖掘历史典故、传统工艺、老字号品牌等“沉睡”资产。整合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等多学科优势，发现地方特色资源，确定地方特色产业。通过生态价值转化、文化赋能、科技重塑传统等途径，放大特色产业价值，使其成为富裕一方百姓的新兴产业类型。
需要强调的是，发展特色农业，品牌建设至关重要。特色农业品牌已成为驱动农民增收的新引擎。特色农业品牌不仅是农产品的身份标识，而且是整合资源、重构价值链的系统工程，其作用贯穿农业生产、流通与消费全环节，形成多维度增值效益。品牌之所以能够为企业带来溢价，是因为其能为顾客提供独特的关系价值、体验感受和利益承诺。品牌要将产品的真实信息准确传达给消费者，对消费者负责，并全力提供符合消费者需求的产品。同时，需植入人文、情感等感性因素，丰富品牌内涵。特色农业品牌化使农业生产者从产业链低端的原料供应者，升级为掌握定价权的主导者。
综上所述，特色农业是自然馈赠与人类智慧的结晶，发展特色农业本质上是一场关于“地方性知识”的价值觉醒运动。当五常稻农能准确描述黑土层腐殖质含量，武夷茶人深谙丹霞地貌与岩韵的化学关联，便意味着特色农业发展进入科学化、系统化的新阶段。未来，特色农业的竞争不仅是资源禀赋的比拼，更是对资源认知深度、价值转化精度、产业协同广度的全方位考验。
推进产业融合，拓宽农业增值空间
习近平总书记指出：“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，也是实际工作的切入点。”“要落实产业帮扶政策，做好‘土特产’文章，依托农业农村特色资源，向开发农业多种功能、挖掘乡村多元价值要效益，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要效益，强龙头、补链条、兴业态、树品牌，推动乡村产业全链条升级，增强市场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。”产业融合，指的是农业与工业、服务业之间的深度渗透与融合，形成新型产业形态。农业产业融合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。
延伸农业产业链。这涵盖纵向延伸、横向拓展及网状融合等多种方式，是现代农业转型升级的核心路径，也是破解传统农业低效困境的战略选择。依据价值节点创造理论，产业链每延伸一个环节，便增加一个价值创造节点。传统农业生产处于价值链低端，是导致农民增收困难的主要原因。以五常大米传统产业链为例，农户利润较少，加工商获利有限，而产业链中大部分利润被经销商占据，挫伤农户的生产积极性。通过产业链延伸，如加工、储运、销售等环节的拓展，可大幅提升利润水平。同时，构建“生产—加工—销售”闭环，降低价格波动冲击，化解生产者市场风险。在农业产业链形成初期，应统筹当地资源，遵循横向延伸优先原则，逐步推进纵向延伸，最终实现网络式延伸，推动农村经济高质量、可持续发展。
拓展农业多种功能。农业并非单一的生产活动，重新定义其价值维度，是破解传统农业低效困境、培育新增长极的关键。农业除提供农产品，还具备生态价值，如调节气候、保持水土、净化空气、维系生物多样性及提供生态景观等，进而衍生出生态农业、景观农业、碳汇农业等新业态。此外，农业还具有生活价值，如通过自给自足的低碳生活，为人们提供安全、个性化的农产品，改善生活质量，创造稳定的就业机会，并满足精神需求。农业的文化保存和传承价值亦不容忽视。自2012年开展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发掘工作以来，已分七批认定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，涵盖全国各地特色农业系统。传统农耕文化蕴含丰富的思想观念、人文精神和道德规范，体现了中华民族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认识。传承和发展农耕文化，有助于增强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，增强文化自信。基于此，应发展农事节庆、民间艺术、传统习俗等农业活动，丰富乡村文化内涵，为乡村全面振兴提供重要支撑。同时，农业劳动为人们提供亲近自然、了解自然规律和生态系统的机会，应充分发挥农业的教育价值，培养人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动手能力，增强其对劳动成果的珍惜意识。
实现乡村多元价值。乡村具备生产价值、生活价值、生态价值、文化价值和教化价值等，将这些价值转化为经济收益，是农民增收致富的重要途径。首先是发展庭院经济。庭院作为乡村的基本单位，是农民重要的生产、生活空间。在庭院中不仅可以种植时令蔬菜、特色瓜果、药材、食用菌、观赏植物与花卉等，也可以发展养殖业，包括传统畜禽养殖（如家禽、家畜、家兔、蜜蜂等）和特种养殖（如鸵鸟、竹鼠、林蛙、药用昆虫等）。加工类庭院经济优势显著，如竹编、草编、藤编器具，传统布艺、皮艺、木雕、根雕、剪纸等手工艺品，以及家庭酿酒、酿醋、酱料制作、传统糕点、腌制菜、果干果脯、手工粉条、豆腐制品等食品作坊，是振兴传统工艺的重要内容。目前很多地区通过发展庭院手工艺实现了农民致富。其次是发展乡村休闲产业。主要依托乡村生活的低风险、低成本、低碳以及良好的自然环境等优势，发展农家乐、民宿、乡村旅游、休闲度假、康养等产业。乡村拥有清新的空气、洁净的水源、广阔的田园和森林，是城市居民逃离污染、亲近自然的理想之地。乡村四季分明的景观特色，可打造全季候旅游体验。农耕文明与乡愁记忆，可满足城市人群对田园生活的向往。最后是发展乡村文化产业。乡村是文化的宝库，依托丰富的农业文化、节日习俗和乡村特色生活方式，可发展农耕体验与教育，开辟田园研学基地，吸引学生、亲子家庭参与；建设乡村活态农业博物馆，展示传统农具的使用和各类耕作智慧；推广地理标志产品，通过文化背书实现溢价销售；促进民俗活动场景化，推动节庆旅游；利用节日文化，将“地方庆典”转化为“流量经济”，如春耕节、丰收节、风筝节、灯笼节、龙舟赛等，结合美食举办农产品市集、农趣比赛、摄影大赛等活动吸引游客；依托地方文艺资源，将“乡土艺术”发展为“创意产业”。例如，有的乡村通过吸引艺术家驻村创作，形成“画家村”“音乐小镇”等产业链。
乡村是产业融合的重要载体。无论是“康养+民宿”特色模式，还是“农业+旅游”跨界融合，或“文化+体验”深度开发，均需以村落为依托。田园综合体、共享农庄、精品民宿、非遗工坊、农事体验等，均离不开乡村这一载体。庭院经济以“小而美、灵活多变”为特点，是乡村全面振兴中激活闲置资源、促进农民增收的有效途径。乡村发展旅游、休闲、康养业，是实现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的重要路径，通过资源整合与创新模式，为农民增收注入持久活力。
需要指出的是，无论是产业链延伸，还是农业多功能的实现，只有发生在同一经营主体内，才构成真正意义的融合产业。农民种地、工厂加工、超市销售，属于不同利益主体在同一产业链不同环节之间的对接，将这种分工与合作理解为产业融合在实践中十分普遍，但实际上其偏离了融合的本来意义，在实践上难以行得通。融合产业主体可以是农户、家庭农场、合作社或农业企业。特别是家庭农场的融合产业发展，对农民增收效果显著。当前，正确认识农民院落的性质、种养结合的重要意义，因地制宜、多种经营的重要性，以及保护农民利益与维护国家农业安全的关系等，尤为迫切。农业产业融合的本质是农业和乡村价值创造体系的革命性重构。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，需以技术创新突破产业边界，以制度变革释放要素活力，充分认识农业多功能性和乡村多元价值的潜力，以绿色理念重塑农业增值路径，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乡村产业融合体系，为共同富裕注入持久动力。
创新农业新业态，培育农业发展新动能
农业新业态是在现代科技、市场需求等多重因素共同推动下，衍生出的新型农业产业形态与经营模式。创新农业新业态是达成农业增收目标的重要途径，对于有效培育农业发展新动能、拓展农业经济增长空间具有重要作用。通过创新农业新业态，可以将现代科技、信息技术、互联网思维等深度融入农业领域，有力推动农业实现转型升级。与此同时，农业新业态的发展，还能精准对接消费者对农产品和农业服务的新需求，进而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和创业机遇。农业新业态并非高端产业，而是能够切实满足市场需求的产业类型。诸如乡村旅游与民宿经济、田园综合体与农文旅融合、绿色农业与有机产业、农产品加工与乡村手工艺，以及共享农业与认养模式、农村电商与直播经济、农业托管产业等，均为近年来顺应市场需求催生的新业态。以下仅就数字农业和共享农业进行论述。
当前，数字农业与智慧农场依托技术创新与数据驱动，正逐步成为农业现代化的核心驱动力，也是年轻人投身现代农业生产的重要条件。数字农业作为技术融合催生的全新应用场景，可借助卫星遥感、无人机巡检、土壤传感器等技术手段，对农田数据进行实时监测；运用AI算法分析病虫害风险、预测产量；利用区块链技术实现农产品溯源；采用无人拖拉机、智能灌溉系统、采摘机器人等设备完成精准作业。以采用综合技术的“植物工厂”为例，每年可以在仅40平方米的土地面积上种植50多万株植株，同传统种植方式相比，土地使用面积减少达95%，需水量和农药使用量同样减少95%。“植物工厂”这种具备全环境条件的特点，可打造多元化的食物生产应用场景。从生产端的“智慧大棚”到流通端的“冷链物流数字化”，再到消费端的“农产品电商直播”，农业产业链的各个环节正被数字化全面重构。这为农户、家庭农场实现产业链延伸和产业融合搭建了数字平台，使定制农业、个性化农业服务成为可能，为农民丰产丰收提供了坚实保障。
在全球共享经济蓬勃发展的背景下，农业领域也迎来了一场以“共享”为核心的深刻变革。共享农业是指利用互联网平台、物联网技术及现代管理手段，对农业资源进行整合，依托数字化平台实现供需精准匹配，使消费者从被动购买者转变为生产过程参与者的新型农业经营模式。该模式可有效破解“谁来种地”“如何种地”“为谁种地”等一系列难题。例如，共享农庄、共享菜园、共享果园、共享农机等共享农业模式，可以让消费者深度参与农业生产过程，体验农业生产的乐趣，同时为农民增加收入。近些年，出现了市民认领小菜园或小果园后自主种植或委托管理的现象。还有商家推出“云养羊”模式，消费者通过摄像头远程监控羔羊成长并定期获得羊肉。这些实践充分体现了共享农业的实践成效。
共享农业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：其一，实现经营主体由单一化向多元化的转变。传统农业中，农户是主要的生产者，而共享农业则促使城市居民、返乡青年、电商平台等纷纷涌入，成为农业生产的新主体。其二，共享农业真正实现生产者与消费者的深度融合，二者身份兼具生产者与消费者，促进城乡融合与人才回流，进而带动农产品消费。其三，共享农业所共享的内容具有综合性，不仅共享农产品，还共享农业生产过程、乡村环境和丰富的乡村文化。城市共享者获得的不仅是优质的农产品以及定制化需求的满足，还能体验农业劳动乐趣、感受农耕文明智慧以及乡村文化和乡村生活，愉悦身心，收获情感价值。而农民作为共享者则分散风险，从“独自承担”转变为“多方共担”，从“经验种植”迈向“精准农业”，从“卖原料”升级为“卖服务”。在此过程中，农民获得的是新技术、新理念，以及对新需求和个性化服务的深刻理解，同时获得更高的回报。共享农业绝非简单的资源租赁，而是通过重构生产关系，实现农业从“生产范式”向“共生范式”的重大跃迁。当每一块土地都能找到最合适的使用者，每一位参与者都能获得合理回报时，农业将成为充满活力的创新经济载体。
在技术赋能与制度创新的双重驱动下，农业才能真正成为“有奔头的产业”。进一步推动农业新业态发展，可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：一是加强政策扶持，出台税收优惠、财政补贴等政策，降低新业态企业运营成本，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力度。二是强化人才培养，通过开展职业培训、校企合作等方式，培养既懂农业又懂技术的复合型人才，为新业态发展提供人才支撑。三是完善基础设施建设，加大对农村网络、交通、物流等基础设施的投入力度，提升乡村新业态发展所需的硬件条件。四是规范市场秩序，制定相关行业标准与规范，加强对新业态市场的监管，保障消费者合法权益，营造健康有序的市场环境。
综上所述，实现农民依托农业增收是推动乡村全面振兴的关键所在。通过适度规模经营提升农业生产效益，发展特色农业提升农业附加值，推进产业融合拓宽农业增值空间，创新农业新业态培育农业发展新动能，能够构建起多元化、可持续的农民增收体系。应加强顶层设计，秉持系统思维，采取综合措施，不断优化农业经营环境，激发农业内在活力，让农业成为有奔头的产业，让农民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，为乡村全面振兴注入持久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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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龚化勤等：《加强多元化食物生产系统植物工厂的人工智能创新》，《中国科学院院刊》，2025年第2期。
责编/孙渴 美编/杨玲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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